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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我這兒有新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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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寫了這麽多字,米子輝已經非常累了,可是提到了學校的那些非人的“酷刑”,他怎麽都忍不住,一口氣就寫下了十幾頁,洋洋灑灑,字字泣血。其中,米子輝詳細記述了玉章書院對於學生的種種非人道待遇:在一年隆冬季節,下著大雪,幾名教官讓學生僅穿著內衣內褲去跑圈;有的老師和教官公然性侵學生,但是學生們敢怒不敢言。

能跟外界溝通的唯一方式,便是給家裏寫信或者打電話。但是信裏的內容,學校都要拆開信封檢查,只要有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就會抓住寫信的學生一頓狠揍。曾經有一個學生用藏頭詩的方式向家裏暗示自己在學校裏遭受到的虐待,可是被學校老師看出來了,毫無疑問,那學生被關進了小黑屋裏狠狠揍了一頓。

打電話的時候,有教官在旁邊看著,根本就沒有向家長訴說的機會。有一個同學,他不顧教官就站在自己身邊,大聲喊“救救我”,結果電話被教官掛斷。而家長意識到了不妙,趕來學校後見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名同學當時精神很不好,但是看到家長後就大聲地說:“我跟你們開玩笑的,我在這裏很好。”米子輝知道,那是因為前一晚他被幾名教官狠狠打了一頓,因為用針紮他,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而且學校還給家長“忠告”:當心是學生自己編造謊言!就這樣,家長們都選擇相信了學校,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學校裏遭受到了怎樣的淩辱。

每次有教育部門的領導來視察,或者是學生家長來參觀的時候,老師都會動員學生們做樣子,比如民樂課、書法、茶藝這些……其實很多人都不會,只是臨時抱佛腳,在那裏演戲。只要你不去做,就會被教官打!這就是演戲!

有的同學受不了這種生活了,米子輝聽說有兩名學生曾經試圖自殺,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具,其中一個人是用食堂的勺子捅肚子,沒有死成,只是破了點兒皮;另一個喝下了洗衣液,學校老師知道後,沒有送他去醫院,只是讓幾個人輪流給他灌水喝,最後喝得他肚皮脹得跟牛蛙似的,到最後開始吐,哇哇地吐,洗衣液混著水吐了出來,最後開始吐血。但是老師沒有一點兒的憐憫之心,還罰他抄寫學校的規章制度。

學生們因為意外受傷了,去校醫務室,從來沒有專業的藥品進行醫治,那個女醫生,同學們都不敢惹他,因為她是學校的打人專家。她教給那些教官,打學生的時候怎麽才能避開要害,據說給學生紮針,也是她發明的,因為這樣檢查不出外傷。

打怕了,真的,學生們都怕了,盡管這所學校在外人看起來是何其的輝煌!也許,在家長的眼中,能夠讓學生聽話的學校,就是好學校吧……

畢煒看完了這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問道:“你嘗試過逃跑嗎?”

米子輝點了點頭,他寫道:“我跑出來過一次,是躲在了垃圾堆裏跑出來的。回到家,我把學校的情況都跟我爸說了,我爸很氣憤,說要帶我去找學校理論。我當時很高興,覺得我爸肯為我撐腰了,哪知道到了學校,我爸親手將我交給了教官。我這才知道,在我跑出學校的時候,學校就給我爸打了電話,說我逃學了,回到家肯定會編一些謊話。他們還告訴我爸,不要打我,這樣對我的心理成長不好,只要他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送我回到學校就好……那一刻,我真的……絕望了。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離我而去了,沒有一個人心疼我,沒有一個人照顧我,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死,就連我的父母都一樣!他們寧可相信魔鬼學校,也不相信我!”米子輝越寫力氣越重,凝聚了他全身憤怒力量的筆尖劃破了紙張。

畢煒想穩定住他的情緒,輕聲問:“所以,你把你爸殺了?”

米子輝寫道:“他不相信我,還親手把我送回了地獄,他口口聲聲是為我好,但是他真的為我想過嗎?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覺得他跟我們學校的那些老師、教官一樣可惡……”

畢煒嘆了口氣:“為什麽要自殘,為什麽咬斷自己的舌頭?”

米子輝只是重重地寫下了三個字:“我想死!”

畢煒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離開了這間特殊的病房,走到了醫院的大門口,畢煒忍不住內心的愁緒,他點上了一支煙。安琪兒也沈默不語,她和畢煒之間猜測了許多關於玉章書院的黑幕,但沒想到那高墻聳立的背後竟然會是這麽的黑暗。

大驢子迎上來,問他們二人怎麽樣。畢煒沒有說話,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似的,徑直走向了車輛。安琪兒也沖大驢子輕輕搖頭,跟著上車了。回到了市局後,大驢子走了。

安琪兒問畢煒:“要不要馬上派人抓捕吳玉章和徐中他們?”

畢煒說道:“米子輝現在是精神病,最起碼表象是這樣的,你覺得,我們采用了他的證詞,會有人信嗎?”

安琪兒沈默了。畢煒說的這一點確實是個很嚴重的問題,這種事情,說出來又有幾個人會相信呢?關鍵還是出自一個弒父的“精神病”口中。畢煒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將筆錄交給文碩後,就去了物證處查看柳宗毅的那封遺書。從遺書上看來,這張紙盡管被精心折疊過,但還是有一部分皺皺巴巴的。畢煒問物證處的人,為什麽會這樣。

物證處的人說:“經過了檢驗,這上面是人的體液,可能是眼淚。”

畢煒聽到這個結論後,啞然了,他帶著這封遺書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慢慢思索著。已經不難想象,柳宗毅是在什麽情況下寫出這封“遺書”的:旁邊是兇神惡煞的教官,柳宗毅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寫,淚水滴在了這張紙上。也許,就在他畫上最後一個句號的時候,他年輕的生命也隨之消失了……

畢煒點上一支煙,透過厚重的煙霧看著紙上所寫的內容,柳宗毅的文筆還很稚嫩,這封遺書寫得言語不通,字跡也很潦草。畢煒看了半晌,一支香煙燃盡,畢煒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一個人臨死前寫遺書,還有必要分成兩段嗎?如果是長篇累牘的話,分段是有必要的,但是柳宗毅的這封遺書只有寥寥百餘字,有這個必要嗎?

畢煒掐滅了香煙,將遺書放在了桌子上仔細地看了幾遍,忽然他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時候,文碩敲門進來了:“我看來米子輝寫的這些了,已經交給邢局了,邢局找我來跟你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麽辦?”

畢煒一擡頭:“你來得正好,我這兒有新發現了。”

文碩走過來,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這是柳宗毅的遺書?”

“對,你仔細看看。”畢煒將遺書拿起來,交到了文碩的手裏。

文碩拿著遺書閱讀了兩三遍,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畢煒說道:“第一段,尤其是第一段,這是柳宗毅死前給我們留下的一個死亡訊息。”

文碩為之一振:“你說說看。”

畢煒指著遺書上第一段的內容:“第一段一共有三句話,六小句話,每句話裏擇出來一個字,第一句的第一個字,第二句的第二個字,第三句的第三個字,第四句的第四個字,第五句的第五個字,第六句的第六個字!你連起來讀一遍。”

“我是被人逼的!”文碩讀出這句話後,頓時震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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